“別刷了。”K將咖啡擺在葉以舟面前，“繼續訓練。”

葉以舟聞聲頓頓指尖，順那杯冰美式擡頭望向隊長，默聲點點頭。

他知道的。

熟練起身著收起手機，目光投向身後蘇雲，點頭同時打個手勢，表示自己要先去忙正事。

“以舟哥哥，”她忙不疊起身，小碎步跑去順利抓上他胳膊，“我可不可以也……”

話語未盡，但小心又期待地擡頜向身旁隊長示意去的目光裏，寫滿話裏想法。

葉以舟抿唇，想甩開她的手。

偏偏對方和個八爪魚似，就算稍稍使勁也掙脫未果。

眉心蹙起，他搖頭擺手，拒絕地沒有餘地。

不行。

“真的不行嗎以舟哥哥？”攻勢還在繼續，認真舉手保證出言，“我就想近距離多看看你，我在邊上會很安靜，絕對不吵你的。”

稍頓著她又看向隊長，有點刻意地撩把金色大波浪，瞇眸擺出小女生模樣：“也絕不會吵到隊長哥哥，真的。”

話到後面，聲音漸輕，目光期許加深。

亮晶晶的眼眸裏寫滿從始至終的期盼。

無聲嘆口氣，葉以舟側身擋住她視線，盡量阻隔掉給隊長帶去的麻煩。

搖搖頭，手勢透出無奈，依舊是不變的答案：不行。

十分善於察言觀色的蘇雲掃到K隊面色絲毫不變一下的鎮定，指腹擦過自己紅唇，低低開口。

“那好吧……”裏頭的委屈意味，只差溢滿出來。

面上善解人意對葉以舟笑笑，手裏使勁仍然，抱住他胳膊不放。

“那那、那空閑的時候，”蘇雲低頭撅唇，自下往上楚楚可憐地盯住葉以舟看，“空閑的時候，以舟哥哥可以帶帶我嗎？我看之前以舟哥哥訓練完，也會和路人小哥哥小姐姐們雙排的吧。雖然我剛只有星耀可能會拖累以舟哥哥你的水平，可我還是想盡可能幫幫以舟哥哥。

可以嗎，以舟哥哥～”

上下貝齒緊合著搖頭，解釋依舊沒果，身上已起雞皮疙瘩。

仿佛不同意一件事，他就無法順利去訓練。

如此關鍵的節骨點，他不能因為自己的私事耽誤全隊進程。

旁邊K隊等待良久，拿有一杯咖啡的手輕擡起，看看腕表時間。

接後淡漠給出訊息，聲線無波無瀾，沒有半點要幫忙的意思：“記得過來。”

這聲出去，他便大步流星離開這裏，遠離這個爛攤子。

啟唇想動，喉底作癢苦澀，半個音節也冒不出來。

清楚是自己犯下過錯的葉以舟用空出的手抓抓頭發，轉頭隔衣袖想將蘇雲的手按下去。

手勢比劃間，沒註意的剎那被她成功拉住手心，並持續發動撒嬌攻勢。

“以舟哥哥～”水靈靈的大眼睛看向葉以舟，眼角周圍滿是晶瑩閃片，比他見過的宋知清舞臺裝還要艷麗，“好不好嘛，反正你到時候也沒事做。”

側頭沒再看蘇雲那張臉，徑自抽手忍住不耐煩點點頭。

瑣碎小事，不能耽誤他去訓練。

——行。

臨前最後一眼裏，他瞥過蘇雲滿臉燦爛的笑意，心底卻感覺擁堵一股冰冰涼的燥火。

拳心緊握，內心繁覆煩躁。

踏入專屬訓練室房門的時候，他暗暗慶幸自己早就把湯圓送到K隊房間去。

否則若不是這座冰山的地盤，怕是又會被蘇雲悄悄潛入進去，然後再度被迫害。

眉心深攏，亂糟糟的腦海忽閃過抹濃烈的煩躁，隨之緊跟的是清爽。

除她外的人碰他私有物，屬實另人不爽。

“來了？”教練拿好冰奶茶淡抿口，嘴上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悠悠然感慨，“哎呀，還是清清比較貼心呀，送我的奶茶都是溫的。”

慢慢再喝口，坐下在機子前抽張紙巾擦擦嘴角濕漉，仿佛半點沒註意葉以舟悄然冷下的臉。

“你們這幫糙男人吶，嘖嘖，果然還是人家姑娘的小棉襖好。”

大虎坐在專屬位置，好笑招呼葉以舟過來，又不忘回懟教練句。

“再棉襖長棉襖短的，下次K隊直接夏買熱飲冬買冷飲地孝順您，信不？”

調侃不止，他搓搓手活動活動指骨，等待人齊時候頻繁往門口看去。

口中小心數數，“一、二、三、四——”

重覆兩遍都到最後個停下，再看看掛鐘分針，難得疑惑出言：“方星呢？他不是個會卡點遲到的人啊，又不像以舟。”

話音落下，房內傳來低笑。

當事人則沈臉低眸，仿若神游天外沒聽進去。

K隊手撐住在桌臺，瞄眼還差半分鐘的秒針，擡手往上點點鏡框。

暫且沒有越規，還不用受罰。

滴答、滴答。

清脆響動傳入葉以舟耳朵。

一二隊成員皆齊齊在最後十五秒時望向掛鐘，心裏默契做倒數。

十四、十三——

一直往下，甚至有人輕輕將數字念出聲，提醒清晰。

“十。”

這聲，不知是點醒葉以舟還是鋪墊好對於方星的幸災樂禍。

聽到外頭由遠到近的腳步，他快速吞咽口水，拿起自己手機鬼使神差般搜了宋知清名字。

跳出來的內容有很多，最抓眼球的便是和方星，以及另位幾人綁定一起的合照。

C位女孩笑顏如花，圖上有方星、景太、於樂、溫二，還有其他入鏡工作人員。

整一張大合照，溫馨滿目，配文是簡單的三個字。

“賽場見”。

眉梢輕挑，在放大那張圖片的女孩，外加右下角水印時呼吸微微停滯。

最新、最熱消息皆來自方星微博，就連這條博客也是。

大腦漸漸當機，翻看評論的時候慢慢明白件非常簡單的事。

【TS景太：嗯，已閱。】

【溫家小二：這可不興見吶（滑稽），如果我也可以坐上機位，咱們當然也可以比賽場見。】【TS戰隊於樂樂樂：來來來，賽下也約起來。哦對，下次記得多帶幾頂假發。】一眾的圖中人物評論裏，都有方星的回覆，尤其於樂底下那條熱度挺高。

【NAME一只帥方星：你也是（微笑）。】

樓中樓多層回覆，高頻出現字眼更是幫他暗裏確認猜測。

【哇哇哇！女神貼的彩排實況也太好笑了哈哈哈！】

【笑死，這倆是倆小女孩嗎，話說這幾個人聚集拍照——次元壁真的破了耶。】【笑死，宋清清最近網上沖浪挺多啊，多嘴問句新歌什麽時候唱？】【代回樓上，我記得小星好像在自家粉絲群說過是半決賽吧。】【自家粉絲群……說有關拽姐的事嗎？嗯哼，我是不是磕到了什麽（激動星星眼）～】長深呼吸遍，再盡量平穩地將那口氣吐出。

好吧，就算他之後在博客發了很多別的雜七雜八圖片和視頻，有關湯圓亦或自己的，都沒能掩蓋掉前兩條上熱搜的微博。

最終還是以那種方式讓她看見、並告訴，自己早就把她刪掉了。

翻進黑名單，安靜註視自己為不弄丟她聯系方式的這舉動，莫名有點想笑。

隨即又使勁眨眨眼，拋開其他情緒努力集中在訓練上。

現在這樣子，應該對兩人都比之前要好。

無聲壓抑裏，腦海總會冒出宋浩然那時在巷子對自己義正詞嚴警告的話。

手心冒汗地捏緊訓練機器，眨眼無覺快速。

因緊張才會下意識做出的習慣，被身邊大虎安靜收進眼內，而葉以舟本人則分毫沒所覺。

擡手想替身邊人拍拍脊背順氣，動作前又兀自嘆口氣，把手默默抽回來。

訓練賽的這時候，葉以舟在清晰克制，顯然是不想影響到其他人。

要是他的安慰反而促起他情緒低落，可能會更讓他傷心。

唇瓣抿緊，看見葉以舟眼角通紅，自己心裏也好不到哪裏去。

眼眶憋淚地腦海自主聯想出去，要是葉以舟二隊位置沒有搶到，到時比賽的第二輪又該誰來打。

外之若兩者皆失意，他會不會愈加內疚自責。

越想鼻腔苦澀更深，很希望能私下聽見葉以舟來找他訴訴苦也好。

從最早時候一點點看葉以舟成長起來的大虎，比自己遇到麻煩還要難受。

恨不得親自找尋原因，然後為他做點什麽。

以舟……真的是很有靈氣的孩子。

唇角顫抖著偏過腦袋去抿唇用力，不讓身邊靜靜壓忍的葉以舟發覺。

K隊還在緊盯掛鐘倒計時。

最後幾秒時間，中間位置空出的崔安順勢遞過去自己的手機，給葉以舟看難忘回憶。

“開心的。”

輕點點頭，以眼神安慰。

待人上下睥睨，目光在自己和手機間流轉幾遍後接過，又貼心擡手拍拍他肩膀。

“開心點。”

視頻中的人爛泥似躺倒在床上，身著一身綠皮恐龍睡衣裝。

房內裝飾熟悉，裏頭站在床邊照顧他的兩人背影也是如此眼熟。

其中一個被那綠恐龍緊緊抓住手腕，動作輕柔地一遍遍又一聲聲不耐其煩安慰跟前人，床上哭泣生物的整臉淚水才稍稍克制住。

彈幕自動是打開的，上頭一眾嬉笑打趣，親切喚床上人由此多出的稱呼。

——小綠同學。

猶記得，那個時候的宋浩然就這麽沒加掩飾地故意叫過他兩聲。

而那會兒也如視頻中的這段一樣，陪在身邊接受自己難堪的人是宋知清，是他喜歡好久、遠謀深慮但又沒勇氣實際接近的另個夢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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